山東齊魯（中國）好運化纖有限公司清算組與湖北省化工進出口公司加工承攬合同糾紛上訴案

法公布(2002)第22號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1999)經終字第300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齊魯（中國）好運化纖有限公司清算組。住所地：山東省萊蕪市風城東大街111號。

負責人：劉承木，該清算組組長。

委托代理人：康健，北京中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房健，北京中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湖北省化工進出口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漢市漢口江漢北路18號。

法定代表人：李初明，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陳集耕，該公司職員。

委托代理人：陸志芳，北京海問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齊魯（中國）好運化纖有限公司清算組（以下簡稱齊魯公司清算組）因與湖北省化工進出口公司（以下簡稱化工公司）加工承抗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1990）鄂經初字第1－4號民事裁定，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由審判員王j擔任審判長，代理審判員陳紀忠、錢曉晨參加的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1990年1月15日，齊魯（中國）好運化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齊魯公司）以加工承攬乳膠手套合同糾紛向化工公司提起本案訴訟。在本案一審期間，化工公司于1991年6月25日以其與美國野王成套設備技術專利公司（以下簡稱野王公司）簽訂的87BHPVUSCO058號來料加工對口合同（以下簡稱0058號合同）為基礎、以野王公司和王亞平為被告向原審法院提起訴訟。1993年7月9日，原審法院通知齊魯公司作為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參加該案訴訟，并于1994年1月29日作出（1991）鄂經初字第3號民事判決。野王公司和齊魯公司均不服該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1994年5月10日，原審法院以本案必須以上述上訴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為由裁定中止本案訴訟。1997年8月7日，本院對上述上訴案以（1994）經終字第37號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了野王公司和齊魯公司的上訴。

以下事實已經本院（1994）經終字第37號民事判決認定：

1987年12月26日，化工公司與美國野王成套設備技術專利（以下簡稱野王公司）在北京簽訂一份編號為87BHPVUSC0058號來料加工對口合同（以下簡稱0058號合同），約定：1、野王公司在1988年2月至10月分五次向化工公司提供乳膠原料1000噸，每噸作價900美元，化工公司自同年4月至1989年3月，每月向野王公司提供乳膠手套500萬至600萬只，總計7000萬只，單價4.48美元／100只，料、貨相抵，加工費3.2美元／100只，FOB中國，合計224萬美元；2、野王公司在手套發運前30天開出以化工公司為受益人的保兌、不可撤銷見票即付的信用證，并于裝運后15天在中國議付有效；3、化工公司按野王公司書面委托代墊運費、保險費，將制成品運至美國或歐洲指定目的港，野王公司收到通知后立即付現匯至化工公司銀行帳戶。1988年2月24日，雙方通過電傳將合同規定的來料數量變更為600噸。同年2月27日，0058號合同經湖北省經貿廳批準生效。隨后，化工公司即與湖北省內生產廠家簽訂加工乳膠手套合同。

1988年3月下旬，野王公司在新加坡以每噸1065美元的價格購得乳膠原料。同年4月，野王公司在山東省萊蕪市與山東省萊蕪市丙綸廠成立合資企業即齊魯公司，野王公司總經理王亞平擔任齊魯公司總經理。同年6月18日，王亞平代表齊魯公司與野王公司簽訂六份購買乳膠合同，約定野王公司自同年7月至次年6月以每噸單價2555美元售給齊魯公司乳膠2958.15噸。同年7月23日，化工公司電傳催促野王公司立即發運0058號合同項下的乳膠。同年8月4日，化工公司應野王公司的要求，與野王公司通過傳真簽訂一份備忘錄，對0058號合同的來料數量、時間、加工費、消耗定額、交貨期等作了變更。從1988年7月28日至同年8月8日，野王公司總經理王亞平三次致函化工公司，要求化工公司與齊魯公司執行0058號合同，由齊魯公司支付加工費，該要求均被化工公司拒絕。同年8月17日，王亞平將287.82噸乳膠的貨運提單傳真給化工公司并解釋稱“我方發貨時使用了齊魯公司為收貨人，單據已成現實無法改變”，要求化工公司變通，向齊魯公司提取來料。同年8月21日，王亞平分別通知化工公司和齊魯公司派員到上海辦理乳膠的交接事宜。同年8月26日，化工公司與齊魯公司在上海簽訂了一份關于0058號合同的備忘錄。同年9月15日，化工公司和齊魯公司又通過傳真對上述備忘錄作了部分修改后重新簽訂（重新簽訂的備忘錄以下簡稱為9.15備忘錄）。9.15備忘錄約定對野王公司與化工公司簽訂的0058號合同作部分條款變更：齊魯公司保證在同年8月底和10月供應化工公司乳膠600噸，平均加工費為0.0265美元／只FOB武漢；化工公司自同年9月至1989年2月，供給齊魯公司乳膠手套總計3720萬只；全部來料加工由齊魯公司負責核銷；若不能按合同總數交貨，每缺1只手套按其加工費的三倍罰款，齊魯公司于同年8月底和11月上旬，在上海向化工公司交付乳膠511.68噸，化工公司將乳膠運至工廠組織加工。同年11月至12月，化工公司多次通知野王公司及齊魯公司大連辦事處“0058合同項下的乳膠手套已生產600－700萬只，備妥待運，速告目的港并開出信用證”。同年12月6日，王亞平代表野王公司電復化工公司，稱其美國庫存許多手套未售出，由于美國庫存費用較高，最好將手套存放在中國，一有結果將通知化工公司。1989年1月14日，化工公司已加工的乳膠手套達2119.2萬只，王亞平代表野王公司致函化工公司，稱將派地區銷售經理前往化工公司，就野王公司在齊魯公司來料加工問題進行談判，在談判前化工公司的加工廠暫停加工手套。同年2月下旬，野王公司和化工公司就手套的質量、包裝、發運等事宜進行協商無果，后化工公司向野王公司提議將雙方的爭議提交仲裁解決，野王公司予以拒絕。

在野王公司與化工公司就加工手套問題進行協商期間，王亞平致函齊魯公司，提出齊魯公司不接受化工公司加工出的手套，并對化工公司起訴，要求化工公司賠償損失。齊魯公司遂按該意見向原審法院提起本案訴訟，化工公司提出其與齊魯公司訂立的備忘錄是0058號合同的組成部分，齊魯公司僅是野王公司的代理人，不享有合同上的權利義務予以反駁。

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化工公司與齊魯公司簽訂的0058號合同備忘錄，是野王公司在未履行0058號合同和化工公司多次催促來料，野王公司答復化工公司，在其安排之下，由齊魯公司為野王公司執行0058合同而訂立的。該備忘錄作為國內法人之間的協議，不能改變或取代化工公司和野王公司之間的涉外經濟合同關系。且在該備忘錄簽訂后，野王公司仍與化工公司就乳膠手套的價格、包裝、交貨時間、數量、地點等合同履行事宜，進行直接聯系和協商，繼續履行0058號合同。因此，化工公司與齊魯公司的備忘錄并未在該兩公司之間形成新的民事法律關系。齊魯公司履行備忘錄的行為，應視為其代野王公司履行0058號合同，且化工公司與野王公司之間基于0058號合同所發生的來料加工對口合同糾紛一案，已經由最高人民法院終審判決，齊魯公司作為第三人參加了該案訴訟，其對0058號合同備忘錄所提出的上訴理由已被最高人民法院依法予以駁回。故齊魯公司對化工公司的起訴沒有法律事實依據，依法應予駁回。至于齊魯公司向野王公司購買乳膠以及王亞平利用其任齊魯公司、野王公司總經理的雙重身份，在簽訂0058號合同備忘錄和安排交接乳膠、收取成品手套等行為中所發生的糾紛，可依法另行訴訟。化工公司在反駁狀中提出判令齊魯公司賠償經濟損失6萬元的請求，沒有提交相關事實、法律依據，該院不予支持。該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經濟合同法》第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六十五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八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條第一款第（三）項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139條的規定，裁定：駁回齊魯公司的起訴。案件受理費60,000元，由齊魯公司負擔。 [Page]

齊魯公司不服原審裁定，向本院上訴稱：一、齊魯公司具備主張自己權利的合法條件。齊魯公司是注冊于1987年3月的合資企業，同年5月向中國銀行貸款購買乳膠原料，并在青島海關登記注冊，又以自己的名義與化工公司磋商乳膠手套加工，并簽訂了備忘錄。至1991年6月，化工公司就同一事實起訴了野王公司來料加工合同案，暴露了在經歷往返六份“備忘錄”的商討過程中，野王公司和化工公司都表現了為各自利益而實施的不端行為，達到了占有我公司購買的乳膠原料的目的。二、原審裁定回避了化工公司加工乳膠手套質量不合格這一重要的基本事實。在原審法院的兩次裁定中，都回避了在1994年就開庭質證而充分證實的化工公司在接受了乳膠原料未能按期、不能交付合格乳膠手套這一重要事實。三、化工公司私賣進口乳膠原料，非法占有他人財產是違法行為，但原審法院的兩次裁定中，都回避了這一事實，以致齊魯公司的正當權利得不到保護。四、在齊魯公司清算中，尚登載著在原審法院主持下，處理齊魯公司貨款提出保全的原料款662,646.5元，這是齊魯公司的財產，應該歸還齊魯公司，但原審裁定只字未提處理意見，反而把齊魯公司的原料認定是野王公司所有，這是公然解脫化工公司對我公司本應承擔違約責任的做法。原審裁定認定事實不正確，駁回我公司的請求證據不充分，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撤銷該裁定書，改判化工公司承擔違約責任，賠償給我公司造成的經濟損失194萬美元。

化工公司答辯稱：一、原審裁定認定事實正確，適用法律適當，該裁定應予維持。本案所涉交易是一單來料加工交易，該交易涉及到一個合同，一個備忘錄，一家美國公司，一家國內公司和一家中外合資企業。交易進行過程中出現了爭議，從而導致訴訟。除以上訴人為原告，被上訴人為被告的本案外，還有一案則是以本案被上訴人為原告，野王公司為被告。該案已經原審法院一審判決，最高人民法院終審判決。齊魯公司關于具備主張自己權利的合法條件已經被最高人民法院的終審判決所否定，齊魯公司作為野王公司的代理人根本不具備起訴化工公司的訴訟資格。二、由于上訴人根本不具備起訴化工公司的資格，因此，上訴人在其上訴狀中提出的其它有關0058號合同下加工手套的質量、原料處理等均不應予以考慮。上訴人亦無權對0058號合同所涉交易的有關情形發表什么意見，上訴人的這些意見與本案亦沒有任何關系。請求駁回齊魯公司的上訴。

本院經審理認為：本案訴訟的起因源于化工公司與野王公司之間的來料加工合同，而化工公司與野王公司之間的來料加工合同糾紛雖在立案時間上晚于本案，但已由本院以（1994）經終字第37號作出終審判決，對于化工公司、野王公司和齊魯公司之間的關系，上述終審判決已經作出生效認定，即9.15備忘錄是本案雙方當事人在野王公司的安排下為執行0058號合同而訂立的，不能改變或取代化工公司和野王公司之間的涉外經濟合同關系，9.15備忘錄的簽訂并不能認為在本案雙方當事人之間形成了新的民事法律關系，而應視為齊魯公司代野王公司履行0058號合同。因此，齊魯公司不享有9.15備忘錄項下的權利義務，其與化工公司不存在直接的利害關系，其以9.15備忘錄為基礎起訴化工公司不符合我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八條第(一)項的規定，應予駁回。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四條之規定，裁定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　判　長　　王　j


代理審判員　　陳紀忠

代理審判員　　錢曉晨

二○○一年十二月十日

書　記　員　　任雪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