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來,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審理的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居各類知識產權民事糾紛案件之首,且調解結案率一直保持較高的比例。總結經驗,以下方式能較為有效地促進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的訴訟調解。
一、權屬分析法
針對著作權糾紛案件中權屬問題復雜、舉證困難以及權利主體和責任主體多元化的特點,在訴訟調解中首先可考慮采取權屬分析法。對于原告,可就其關于權屬方面的舉證存在的瑕疵向原告進行提示,指引其主動和被告進行和解或者接受對方的和解意愿。例如,音像公司作為原告的鄰接權糾紛案件中,往往音像公司所出版的音像制品的上手權利來源有瑕疵,與對方調解則可省去補充舉證的麻煩,或避免舉證不能所帶來的訴訟風險。在國際版權貿易日趨繁榮的情況下,許多發生訴訟糾紛的音像作品或制品均來自于境外,或提起訴訟的權利人本身即為涉外當事人,這類案件中的境外證據公證、認證手續本身相對繁瑣,且境外的權屬授權關系亦較為復雜,故訴訟調解亦不失為一種節省訴訟成本、提高訴訟效益的選擇。此外,在著作權權利主體或侵權主體多元化的情況下,法官引導當事人進行訴訟調解同樣有著積極意義。為避免給原、被告造成法官“未審先判”的印象或誤認為法官對某一方有傾向性,在對權屬方面的舉證是否充分的問題進行分析時,宜采用“背對背”的方式。如原告舉證相對薄弱,則可向原告單方指出其權屬方面舉證的瑕疵或缺陷;如其舉證相對充分,則可向被告單方肯定原告權屬舉證成立,提議其考慮和原告達成和解或進行調解。然而,在“背對背”的調解方式中,法官亦需注意把握調解的技巧,避免給當事人帶來“以調壓判”或產生不公之感。
二、解釋法律規定
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的有關規定,著作權的內容包括人身權以及財產權這兩方面在內的共17項權能的內容。這使得權利人僅能在法律規定的著作權權能中主張權利,如超出此范圍,則很有可能難以得到法律的支持。例如,在一著作權糾紛案件中,原告主張被告某政府機關的市政綠化實施方案與其所撰寫的一篇關于如何綠化城市的文章中的觀點相同,屬于使用其作品而未支付報酬,故訴至法院要求該政府部門賠償經濟損失。然而,原告無法明確被告的行為到底侵犯了其著作權的哪一項權利,其主張實際上超越了著作權法所保護的范圍。因此,法官在這種情況下有必要在訴訟調解中向原告明確解釋清楚著作權法對于作者權利的保護范圍。此外,著作權法以及相關司法解釋對著作權的權利限制作出了明確規定,符合法律規定的合理使用并不構成侵犯著作權。實際上,我國著作權法以及相關司法解釋對著作權的保護范圍、權利限制、何種行為構成侵權、何種情況下不需要承擔賠償責任都作出了較為明確的規定,而權利人并不一定能全面且準確地了解并掌握法律的有關規定以及法律背后所體現的精神。因此,在訴訟調解中,適度地向當事人解釋法律規定,提示侵權成立的條件、承擔相關民事責任可能性的大小以及是否需要承擔經濟賠償等,有助于當事人衡量判決與調解的利弊,并最終決定是否與對方進行和解。
三、提示相似案件的判決
在著作權民事訴訟中,類型化的案件、系列案以及準系列案占有較大的比例,特別是鄰接權糾紛案件中,往往原告同一,據以起訴的作品或制品同一,權屬方面的證據以及被控侵權行為方面的證據亦基本相同,僅僅是被告主體不同。在這類案件中,一旦某一案件先行作出生效判決后,往往為后續相似的案件提供了很大的借鑒意義,特別是在賠償數額的判定方面。調解可以說是當事人雙方之間的博弈過程,雙方當事人要權衡利弊,預測行為后果,預測在不能達成調解的情況下判決將會是一種什么結果,這種結果是否對自己有利。因此,對于著作權類型化案件以及系列案或準系列案,向當事人提示相似案件的判決,為雙方提供判賠數額的參考依據,能較好地促使雙方當事人進行訴訟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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