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民 事 判 決 書
（2000）高知終字第10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住所地韓國仁川廣域市桂陽區曉星洞520 -- 4號。
法定代表人 徐宗錫，代表理事。
委托代理人 張壽，男，50歲，中國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經理，住北京市左安門外大羊坊羊南路。
委托代理人 韓立紅，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朝陽區小營二隊。
法定代表人 劉福順，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 劉菁，女，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職員，住北京市北四環東路干楊樹甲16號。

上訴人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簡稱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與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簡稱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侵犯著作權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1998）二中知初字第10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的委托代理人張壽、韓立紅，被上訴人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劉菁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是“橢圓形OLYMPIA”美術作品的著作權人。王賓受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委托創作的“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的上部與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享有著作權的“橢圓形OLYMPIA”美術作品在結構、特征等方面均相同，故構成對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著作權的侵權。根據著作權法第十七條，“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的著作權屬于王賓，侵權責任也應由王賓承擔。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使用的是源于作品原件的著作權人王賓的復制件，與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無法律關系。但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有義務銷毀現存的“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并不得繼續使用。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要求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的請求沒有法律依據，不予支持。依據著作權法第四十五條第（八）項，判決：（一）禁止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在生產、銷售的商品上或者在其企業營銷、宣傳等活動中使用“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二）駁回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其他訴訟請求。
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理由是：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曾為我方奧林匹亞產品的經銷代理商，在其公司成立之前就已充分接觸了我方的產品及商標；我公司的產品在1995年即進入中國市場，王賓的“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不具有獨創性，是一種侵權行為，一審判決認定王賓對這一組合圖形享有著作權是錯誤的；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的業務經理劉曄與王賓是朋友關系，且沒有書面合同和付費憑證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委托王賓設計商標。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服從原審判決。
上訴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為證明其主張的事實，在一、二審過程中提交以下證據：
1、韓國AP COMMUNICATION公司出具的“確認書”，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于1994年11月委托AP COMMUNICATION公司設計了“橢圓形OLYMPIA”商標；2、增值稅發票，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向韓國AP COMMUNICATION公司支付了商標圖案設計費；3、韓國文字廣告宣傳頁，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于1995、1996年在韓國使用“橢圓形OLYMPIA”商標圖案；4、中、英文廣告宣傳頁封面，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在中國設立的“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從1995年開始即在中國境內銷售“奧林匹亞”牌系列產品；5、營業執照副本，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于1994年在中國合法成立“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6、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與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簽定的奧林匹亞鍋爐代理店合同書，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曾為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代理銷售奧林匹亞鍋爐，了解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的商標圖案；7、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向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出具欠條，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為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銷售“奧林匹亞”牌系列產品；8、金龍旭證言，證明韓國人李東樂于1995年即接觸、了解“橢圓形OLYMPIA”商標圖案；9、李東樂的照片，證明韓國人李東樂于1995年即接觸了解奧林匹亞產品；10、李東樂與劉曄等人的照片，證明韓國人李東樂與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劉福順之女、業務經理劉曄相識于1995年；11、北京丹龍慶東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證明，證明李東樂從1995年起即參與該公司的分公司“歌林分公司”的經營，而該分公司特為銷售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的產品而成立；12、商標注冊證，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搶注了“橢圓形OLYMPIA”商標；13、1998年3月20日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致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的信函，要求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不得再使用“橢圓形OLYMPIA”商標；14、北京城區地圖，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在該地圖上做廣告，使用了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的商標圖案；15、發票，證明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為申請撤銷不當商標及為本案付出的訴訟費和律師費；16、單據，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為本訴訟所支付的公證、認證費。
被上訴人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為證明其主張，提交如下證據：1、王賓的證言，證明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的“橢圓形OLYMPIA和奧林匹亞”商標圖案為劉曄于1996年6月委托其設計；2、太原市從容企劃設計有限公司的證明，證明王賓為該公司設計師；3、說明書，證明在中國市場上銷售的是奧林匹亞歌林鍋爐。
在一、二審開庭審理中，雙方當事人對上述證據進行了質證，發表了意見。
被上訴人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對上訴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提交的證據1、3、4、5、6、12、13不持異議，認為證據7、8、9、10、11、15與本案無關。對證據2、14、16，被上訴人持有異議，被上訴人認為，作為證據2的發票，其中“圖案設計費”一項沒有金額體現，且在該項的“單價”欄有“/”標志，表明“圖案設計費”為無效內容；證據14上所登廣告不是它做的；證據16均為韓文且沒有經過公證，不能作為證據。
上訴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提出被上訴人提交的證據1不真實，理由是，王賓與劉曄是朋友關系；關于證據3，上訴人解釋到，歌林鍋爐是上訴人鍋爐產品中的一種，該產品使用的也是“奧林匹亞”商標。上訴人對證據2不持異議。
在當事人充分質證和對證據進行審查的基礎上，本院對雙方當事人的證據做如下認定：
對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提供的證據1、3、4、5、6、7、8、9、10、11、12、13的有效性予以確認；證據2中品名一欄寫的是“宣傳品制作費及圖案設計費”，“供給基額和稅額”所指向的應是這兩種費用，故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提出的“圖案設計費”為無效內容的異議不能成立，該證據可以確認；作為證據14的地圖沒有標明出版日期，上面有關“奧林匹亞”鍋爐廣告所列電話雖為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的電話，但單位名稱為“韓國奧林匹亞水處理工業株式會社”， 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否認該廣告為其所登，故在無其他證據進一步佐證的情況下，該證據不能認定；證據15所列費用，部分為案外人的支出，與本案無關，其他部分為上訴人為本案交納的訴訟費和支出的律師費，可以確認；證據16所列單據均為韓國文字，且未經公證、認證，不能認定。
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提供的證據一為證人自認，可以認定；證據2可認定；對證據3，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的解釋是符合事實的，并為上訴人提交的證據四所證明，故該證據不能證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在中國銷售的是不帶OLYMPIA商標的歌林牌鍋爐。
根據上述認證，本院查明如下事實：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是橢圓形OLYMPIA商標圖案的著作權人，自1995年起即在韓國、中國銷售使用“橢圓形OLYMPIA”商標圖案的奧林匹亞鍋爐。
1994年，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投資設立延吉奧林匹亞燃燒加熱器制造有限公司，后改名為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1996年7月25日，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與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簽訂《奧林匹亞鍋爐代理店合同書》，約定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作為將奧林匹亞系列產品及其相關零配件銷售給用戶及有關鍋爐銷售業者的代理店。
同年，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口頭委托太原市從容企劃設計有限公司的王賓為其設計以“奧林匹亞”為主題的商標圖案。12月5日，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以王賓設計的“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標局申請商標注冊。1997年12月21日，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標局向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核發第1136938號注冊商標證書。
1998年3月，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向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總經理金大圭去函，以其對“奧林匹亞名稱與圖形擁有注冊權”為由，要求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不得再使用其已注冊的商標名稱及圖形。
1999年6月25日，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標評審委員會根據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的申請，撤銷了第1136938號“奧林匹亞 OLYMPIA”商標注冊專用權。
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申請注冊的“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中的上部橢圓形OLYMPIA藝術字體與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享有著作權的橢圓形OLYMPIA藝術字體在形狀、結構、字體、組合形式等方面均相同。
另查明，韓國于1987年加入《世界版權公約》。
本院認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對“橢圓形OLYMPIA”商標圖案享有著作權，根據《世界版權公約》，其著作權受中國法律保護。
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明知“橢圓形OLYMPIA”為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使用在其奧林匹亞牌鍋爐產品上的商標圖案，仍委托他人設計相同圖案，并未經許可將其作為商標申請注冊，目的是要在生產、經營中作為商標使用；其在取得商標注冊權后，又要求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設在中國的企業不得再使用其商標，其行為已構成對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著作權的侵犯。基于商標圖案無法署名、精神權利有限的特點，此種行為不宜認定為構成抄襲，而應認定為非法復制。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依法應承擔停止侵害的責任。一審判決沒有采納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在申請商標注冊前即接觸過韓國奧林匹亞會社商標圖案的證據，認定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與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無法律關系、侵權責任應由王賓承擔是錯誤的，應予糾正。
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未能提供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已在產品上使用該商標圖案并給其造成損害的證據。實際上，韓國奧林匹亞會社請求賠償的是案外人延吉奧林匹亞加熱器有限公司為申請撤銷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已注冊商標支出的費用、為本案訴訟的開支（含律師費，公證、認證費）等，均非因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侵犯其著作權給其造成的損失，故對韓國奧林匹亞會社提出的要求北京奧林匹亞責任公司賠償其經濟損失的請求不予支持。對韓國奧林匹亞會社為本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本院酌情判令北京奧林匹亞公司負擔。
綜上，韓國奧林匹亞會社上訴理由成立，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適用法律存在錯誤，應予糾正。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二條第三款、第四十五條第（八）項，判決如下：
一、撤銷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1998）二中知初字第101號民事判決；
二、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使用“橢圓形OLYMPIA與奧林匹亞”組合圖形；
三、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支付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為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1000元整（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支付）；
四、駁回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的其他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2910元，由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負擔910元（已交納），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負擔2000元（于本判決生效后7日內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2910元，由韓國奧林匹亞工業株式會社負擔910元（已交納），北京奧林匹亞熱能設備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負擔2000元（于本判決生效后7日內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陳錦川
代理審判員 劉繼祥
代理審判員 劉 輝

二ΟΟΟ 年 九 月 一 日

書 記 員 張冬梅

來源：中國法院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