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滬高民三（知）終字第5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原審反訴原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南路東南新村31號201室。

　　法定代表人朱敏，總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原審反訴被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金山區金山衛鎮錢圩呂張公路1086號。

　　法定代表人吳志明，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吳浩侖，康達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上訴人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攬勝公司）因軟件委托開發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4）滬一中民五（知）初字第16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05年5月19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6月 13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攬勝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朱敏、被上訴人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易橋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吳浩侖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03年7月8日，以易橋公司為甲方，攬勝公司為乙方，上海在線為丙方訂立了一份《交友網站設計合同書》（以下簡稱合同），約定由乙方向甲方提供交友網站設計制作服務。項目開發、服務內容有：會員注冊系統：2，000元，會員交友預設（自動速配）系統：3，000元，同城約會功能： 2，000元，魅力指數排行榜：2，000元，分布式搜索系統：4，000元，會員多功能論壇系統：3，000元，高級會員自主模塊系統：6，000元，網上報名系統：500元，在線推薦系統：500元，網絡實名：500元，在線會員通話：――非語音聊天，文字通話，2，000元，虛擬空間1，500M ：7，000元，英文版面：6，500元（客戶提供所有英文版面的網站內容翻譯），網站首頁：1，000元，總計：40，000元，贈送：域名4個、 100M郵箱空間，網頁維護一年。付款、金額、方式與制作期限為：合同簽署后3天內甲方向乙方支付20，000元；全部設計制作工作在首頁確定后的兩個月內完成，若有內容增加時間另算；項目完成建設后5天內，甲方向乙方支付16，000元，在工期完成后的3個月內甲方向乙方支付剩余的4，000元。甲方的權利與責任有：在服務期限內有權使用乙方和丙方所提供的服務；保證將乙方、丙方提供的服務用于合法目的；按合同約定的時間向乙方支付項目開發服務費用；網頁和域名的所有權歸甲方所有等。乙方的權利與責任有：乙方按合同約定向甲方提供有關的服務，具體開發內容見附件文檔；項目完工交付時，乙方應將相應頁面的電子文檔交付給甲方，保證網站訪問的暢通性安全性，有效的數據備份安全機制。丙方的權利與責任是負責交友網站的設計、制作和維護服務；保障甲方所使用的網絡空間的安全與正常的運營等。合同約定的違約條款是：甲方未按本合同規定時間支付服務費的，應向乙方支付違約金，違約金按延遲天數計算，每延遲一天支付未付金額的0.1％；乙方丙方未按本合同規定的時間完成所有應提供的服務，應向甲方支付違約金，違約金按延遲天數計算，每延遲一天支付甲方已支付服務費的 0.1％，并應繼續履行合同。上海在線的交友網站策劃方案作為合同的開發內容附件，其內容包括策劃方案、系統開發環境、主機解決方案和系統報價。合同簽訂后，易橋公司向攬勝公司支付了網絡開發預付款人民幣20，000元。

　　在合同的履行過程中，上述三方又訂立了一份《交友網站補充合同書》（以下簡稱補充合同），對原合同的部分內容進行了更改和補充，約定：丙方為甲方提供虛擬空間的租用服務即虛擬空間1，500M，由于甲方提出自己購買服務器，丙方取消對甲方提供的此（項）服務，丙方與甲、乙方不再發生合作關系，丙方與甲方的合作終止，并從原合同金額中扣除7，000元；經過雙方協商，首頁由甲方來制作，乙方放棄對甲方首頁制作的責任和權利，并從原合同中扣除首頁制作費 1，000元；乙方在甲方首頁制作完成確定后2個月內完成本項目所有后續工作（包括程序、頁面、文檔等）；合同總金額調整為32，000元，付費方式延續原合同不做更改；乙方在完成本項目的相關開發工作的同時需提交相關文檔，具體內容參看附件，其中項目建設方案概要設計說明書將作為本項目的驗收標準；乙方負責為甲方提供本項目所需要的功能策劃和建議等。

　　2003年10月，易橋公司向攬勝公司交付了交友網站的首頁。2004年6月1日，易橋公司打印交友網站的實際使用情況，發現會員注冊后無法登陸，點擊同城約會、會員專區、交友空間等欄目，均出現“無法顯示網頁”的錯誤信息。對攬勝公司交付的論壇進行測試，運用一般的取密碼程序可以輕易破解用戶的密碼。庭審中，攬勝公司稱易橋公司在2004年3月底修改服務器密碼后，攬勝公司對交友網站概不負責。

　　另查明，易橋公司為交友網站項目向他人支付服務器托管費4，000元，在線支付平臺的接入費4，000元，域名注冊費650元，網絡實名注冊費500元，為本案支出公證費1，000元，工商調查費40元。

　　原審法院認為，易橋公司、攬勝公司與上海在線簽訂的合同及補充合同屬于軟件委托開發合同。補充合同簽訂后，上海在線退出了合同，因此，合同的內容變更為攬勝公司接受易橋公司的委托，完成對易橋交友網的設計與制作。但直至雙方爭訟，攬勝公司仍未完成交友網站的設計與制作，如存在會員注冊后無法登陸，點擊同城約會、會員專區、交友空間等欄目，均出現錯誤信息等現象。而且攬勝公司向易橋公司交付的論壇的用戶密碼能夠被一般的取密碼程序輕易破解，缺乏安全性，使易橋公司無法將其投入正常的商業運營。而攬勝公司亦不能提供有效證據證明其已完成了符合合同約定功能的交友網站的設計與制作，并且交付給了易橋公司。至于易橋公司修改服務器密碼，時間是在2004年3月底，遠在合同約定的攬勝公司的交付期之后，而且服務器密碼的修改只與網站維護有關，并不影響網站的開發，故攬勝公司認為易橋公司修改服務器密碼后，其對交友網站概不負責的辯解理由不能成立。綜上所述，攬勝公司的行為已經構成違約，致使易橋公司不能實現合同目的，故易橋公司請求原審法院解除合同及補充合同，并要求判令攬勝公司返還已付合同價款人民幣20，000元的訴訟請求于法有據，原審法院予以支持。此外，攬勝公司還應當依照合同約定，按照易橋公司已支付的服務費向易橋公司支付遲延履行的違約金。以易橋公司交付網站首頁的時間計算，攬勝公司交付合同標的的時間最遲應為2003年12月31日，故按照合同約定，攬勝公司承擔違約金的起算日為2004年1月1日。但易橋公司要求攬勝公司支付服務器托管費、在線支付平臺的接入費、域名注冊費和網絡實名注冊費這部分費用的違約金以及公證費、工商調查費的訴訟請求缺乏合同依據，原審法院不予支持。攬勝公司的反訴請求沒有事實依據，原審法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第三百三十二條、第三百三十四條的規定，判決：一、解除原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與被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簽訂的《交友網站設計合同書》及《交友網站補充合同書》；二、被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返還原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網絡開發預付款人民幣20，000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履行完畢；三、被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以人民幣20，000元為基數，按每日0.1％向原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支付2004年1月1日起至2004年4月5日止的違約金人民幣1，920元，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履行完畢；四、原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五、反訴原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本案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122元，由原告上海易橋網絡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負擔人民幣237元，被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負擔人民幣885元；反訴案件受理費人民幣548元，由反訴原告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負擔。

　　一審判決后，攬勝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要求撤銷原判。其主要上訴理由為：一、被上訴人在一審中沒有舉證證明系爭合同的附件是什么，故一審認定被上訴人所提供的系爭合同附件之說不能成立。二、為查明事實，請求追加上海在線為本案第三方。三、被上訴人提供的公證材料反映，上訴人員工范敏曾責問被上訴人篡改源代碼致使頁面無法正常顯示。由于被上訴人修改了服務器密碼，篡改了源代碼，從而造成網站無法正常運行和使用的假象。四、對被上訴人在2004年6月1 日網上下載的證據有異議，因為上訴人自2004年3月底起就無法登陸交友網站的管理后臺，因此不能控制網站的運行。

　　被上訴人易橋公司答辯認為，一審判決正確，適用法律準確，應維持原判。其主要理由為：一、一審對附件的認定正確，附件與主合同相對應，在合同中明確寫有附件。二、上海在線已退出系爭合同，沒有必要作為第三方出庭。三、上訴人對其主張沒有提供相應證據，應承擔敗訴的后果。

　　二審中，上訴人向二審法院提供了以下新的證據材料：

　　1、顯示日期為2005年3月10日及11日、顯示網址為www.yyjo.com的網頁打印件七張，以證明被上訴人網站還在運行。

　　2、朱遠泓于2004年10月17日出具的證明材料（打印件）一份，以證明本案的事實經過。

　　3、上訴人稱存貯有系爭程序源代碼的光盤一張，以證明上訴人已完成符合系爭合同要求的軟件。

　　被上訴人認為，第一，上訴人二審提供的上述證據材料均可在一審期間提供，故不符合法律規定的二審新證據的條件；第二，上訴人提供的網頁下載打印件的真實性有嚴重欠缺；第三，朱遠泓的證明是當事人的陳述，如要作為證據，其應出庭接受質證；第四，上訴人提供的光盤不能證明上訴人的開發工作已按約達到預期目的。

　　本院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四十一條的規定，二審程序中新的證據包括：一審庭審結束后新發現的證據；當事人在一審舉證期限屆滿前申請人民法院調查取證未獲準許，二審法院經審查認為應當準許并依當事人申請調取的證據。本院認為，雖然證據材料1顯示其形成時間在一審判決后，但在被上訴人對其真實性持有異議的情況下，上訴人未能提供證據證實該證據材料的真實性和合法性，故本院無法采信。上訴人提供的證據材料2和3，因上訴人完全有能力在一審舉證期間屆滿前收集到上述證據材料并提供給原審法院，而上訴人在一審期間怠于舉證，故證據2和3不屬于二審新證據。其次，證據材料2為證人證言，證人既未簽字蓋章，又未到庭接受質證，故上訴人未能證明該證據材料的真實性；同時，即使證據材料3能證明上訴人開發出符合系爭合同要求的軟件，也不能證明上訴人在合同約定期限內完成了合同義務。故對證據材料2、3，本院不予采信。

　　被上訴人易橋公司在二審中未向本院提供新的證據材料。

　　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屬實。

　　本院認為，系爭合同和補充合同是上訴人和被上訴人真實意思的表示，合法有效，上訴人和被上訴人均應依系爭合同和補充合同履行其合同約定的義務。根據系爭合同和補充合同，攬勝公司應在易橋公司網站首頁制作完成后的兩個月內完成所有開發工作，并向易橋公司交付相關程序和文檔。現攬勝公司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其已按約向易橋公司提供了符合合同約定的軟件，致使易橋公司無法實現合同目的，故原審法院判令解除合同及補充合同，并判決攬勝公司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并無不當。同時，由于攬勝公司未能證明其已完成了開發義務，故對其要求易橋公司支付剩余設計制作費及滯納金的反訴要求，亦不應予以支持。

　　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在一審中沒有舉證證明系爭合同的附件是什么，故一審認定被上訴人所提供的系爭合同附件之說不能成立。本院認為，首先，系爭合同存在附件。系爭合同第4.1條載明，上訴人按該合同約定向被上訴人提供的開發內容見附件文檔；補充合同 1.5條也約定，上訴人在完成該項目的相關開發工作的同時需提交相關文檔，具體內容參看附件。其次，被上訴人主張，上海在線的交友網站策劃方案系合同的附件，而上訴人沒有證據對此予以否定，并且上海在線的交友網站策劃方案與本案系爭合同的開發內容相對應，因此原審法院認定上海在線的交友網站策劃方案是本案系爭合同的附件，并無不當。最后，上訴人并未提供證據證明，在被上訴人2003年10月交付首頁后的兩個月內完成了系爭合同第1條所約定的開發義務，因此，無論系爭合同是否有附件，都不影響對上訴人違約責任的認定。上訴人該上訴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認為，為查明事實，請求追加上海在線為本案第三方。本院認為，由于本案雙方當事人已與上海在線簽訂了補充合同，約定上海在線終止與本案雙方當事人的合同，因此上海在線已退出了系爭開發合同關系，故對于本案軟件委托開發合同糾紛而言，上海在線并非本案的訴訟當事人，本案糾紛的當事人應為本案的雙方當事人。上訴人在二審期間要求追加上海在線為本案第三方的上訴請求，于法無據，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提供的公證材料反映，上訴人員工范敏曾責問被上訴人篡改源代碼致使頁面無法正常顯示。由于被上訴人修改了服務器密碼，篡改了源代碼，從而造成網站無法正常運行和使用的假象。本院認為，首先，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應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上訴人未能舉證證明其已依約履行了合同開發義務，且被上訴人篡改了源代碼，故本院對上訴人該主張不予支持。其次，被上訴人修改服務器密碼的時間在 2004年3月，而依據系爭合同，上訴人應在2003年底前向被上訴人交付符合合同要求的軟件。由于上訴人未能提供任何有效的證據證明其在此期限之內履行了合同開發義務，故被上訴人修改服務器密碼之行為不能作為上訴人未能履行系爭合同義務的合法理由。上訴人該上訴理由缺乏相應的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上訴人認為，對被上訴人在2004年6月1日網上下載的證據有異議，因為上訴人自2004年3月底起就無法登陸交友網站的管理后臺，因此不能控制網站的運行。本院認為，首先，由于上訴人在本案一審期間對被上訴人的上述證據僅表示其與本案無關，并未否定其真實性。其次，上訴人始終未能提供相反的證據否定被上訴人上述證據的真實性，亦未能提供證據證明被上訴人存在篡改其軟件的行為，故對被上訴人提供的上述網頁下載打印件，上訴人未能提供有效證據否定其證明力，故原審法院依法確認其真實性并無不當。上訴人該上訴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上訴人的上訴請求及理由無事實及法律依據，應予駁回。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670元，由上訴人上海攬勝網絡安裝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代理審判員 ?王 靜

　　代理審判員 ?馬劍峰

　　二OO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書 記 員 ?傅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