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點提示】建筑工程到期債權的執行往往涉及到發包人、承包人、實際施工人的利益。本文結合案例，通過分析到期債權執行程序的性質，談一談對實際施工人利益的保護。

【執行要旨】

申請執行人：趙某，男，漢族，個體工商戶。

被執行人：棗莊市某建筑公司(以下簡稱建筑公司)，第三人：棗莊市某中學(以下簡稱中學)。

案外人：褚某，男，漢族，個體工商戶。

趙某與建筑公司拖欠工程款糾紛一案，法院判決建筑公司向趙某償付工程款437229.79元及利息。趙某提出建筑公司對中學享有到期債權，要求法院執行該到期債權。執行法院依法向中學發出履行債務通知書，并告知其履行債務的期限、享有提出異議的權利以及不履行的法律后果。在異議期限內，中學向執行法院提出，現欠建筑公司工程款90萬元。法院作出民事裁定書，對建筑公司在中學的到期債權予以強制執行。案外人褚某也向法院提出異議，稱其是實際施工人，也對中學享有債權，且案件正在市中法院審理中。后法院作出判決，中學向褚某支付工程款1156145.69元。

執行中，法院對案外人褚某的異議形成兩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法院在向其送達到期債務履行通知書后，中學出具證明證實尚欠建筑公司90萬元，是對債權實體上的確認，應予繼續執行，駁回案外人的異議。

第二種意見認為，由于該筆債權和褚某與建筑公司、中學訴爭的標的有牽連關系，案外人褚某的異議構成了對該債權繼續執行的合理阻卻。且法院判決中學向實際施工人褚某支付工程款，建筑公司承擔連帶責任，這樣褚某與建筑公司、中學之間就該筆債權形成了實體上的連帶清償關系的法律義務。實際施工人褚某既可以向中學主張權利，也可以直接向承擔連帶責任的建筑公司主張權利。褚某向中學要求清償債務，應視為該筆債權已經屬于褚某享有。因此，案外人的異議是成立的，執行法院應予解除保全措施。

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案外人的異議是成立的，應予支持。

【評析】

(一)被執行人的建筑工程款是否屬于到期債權的范疇。建筑工程款屬到期債權還是屬收入，實踐中認識不一致。根據我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一十九條規定，被執行人未按執行通知履行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的，人民法院有權扣留、提取被執行人應當履行義務部分的收入。但應當保留被執行人及其所扶養家屬的生活必需費用。從該條規定可以看出，被執行人僅為自然人時才適用對其收入予以扣留、提取。且根據我國民事訴訟法及相關司法解釋，被執行人收入有其特別的含義，它是指被執行人依法所得和依法應得的收入，包括工資、獎金、智力成果使用報酬等。到期債權是基于合同、侵權、不當得利和無因管理等原因而產生的，是債權人享有的請求債務人為特定行為的權利，且已逾履行期限的債權。由此可見，從本案看，建筑公司與中學簽訂了建筑工程施工合同，是基于建筑合同產生的權利義務關系，系合同之債，建筑公司享有向中學請求支付工程款的請求權。因此，建筑工程款屬到期債權的范疇。

我國法律對于收入扣留提取和到期債權的執行程序有很大的區別，對被執行人的收入可直接采取扣留、提取措施;而對于到期債權，則需要先向第三人發履行通知書，在第三人不提出執行異議，也不履行的情況下，才可以裁定對第三人強制執行。本案中，執行法院先向第三人中學發出履行通知書，異議期滿后，又作出裁定予以強制執行。其整個執行程序是符合法律規定。

(二)第三人異議的審查。根據現有法律規定，在執行到期債權中對第三人的異議以不審查為原則。但實踐中，執行到期債權中第三人提出異議的情況比較普遍，如果對第三人提出的異議均不做審查，難以發揮到期債權執行的效果。如債務人對債權債務關系沒有異議，但對清償能力、清償期限、清償方式等提出不同意見的，是不影響執行的。在《執行工作規定》第六十四條規定，第三人提出自己無履行能力或其與申請執行人無直接法律關系，不屬于本規定所指的異議。第三人對債務部分承認、部分有異議的，可以對其承認的部分強制執行。由此可見對第三人的異議并非絕對不審查，對例外的情況應進行審查。這也是提高執行效率，確保執行效果的需要。

那么本案中案外人褚某提出的異議應如何處理。具體本案而言，建筑公司與中學基于建筑合同而有合同之債，建筑公司有權利對該筆工程款主張權利。案外人褚某作為實際施工人就該筆工程款提起了訴訟，要求中學就工程款承擔責任。案外人褚某提出的異議，實際已經構成了對建筑公司債權請求權的抗辯，繼而也是對申請執行人趙某代為請求權的抗辯。案外人褚某與建筑公司、中學的案件審結后，該筆工程款債權應由褚某享有，在這種情況下，褚某就有對該筆工程款債權進行執行的實體依據。因此，案外人褚某向中學提出請求，建筑公司就不再享有該債權。案外人褚某的異議是成立的，執行法院執行該債權就失去了法律依據。

(三)實際施工人利益的保護。從本案看，建筑公司與中學系建筑工程合同關系，建筑公司享有對中學工程款的請求權。案外人褚某作為實際施工人也可以發包人中學為被告，在欠付工程款的范圍內向中學請求承擔責任。如何均衡建筑公司和案外人褚某的利益。從實踐來看，中學將該工程承包給建筑公司，建筑公司又將工程違法分包給褚某，該建筑工程施工合同的義務都是由實際施工人褚某履行的。褚某與中學已經全面實際履行了中學與建筑公司之間的合同并形成了事實上的權利義務關系。因此，從權利義務相對等角度，應保護實際施工人的利益。

(作者單位：山東省棗莊市中級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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