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林紹華故意殺人一案

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

（2003）佛刑初字第43號

公訴機關廣東省佛山市人民檢察院。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男，1953年12月10日出生，漢族，農民，住湖北省監利縣尺八鎮林塘村6組，系被害人之父。

訴訟代理人季國平，男，湖北省監利縣尺八鎮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被告人林紹華，男，1979年1月26日生，漢族，廣東省懷集縣人，文化程度初中，住懷集縣馬寧鎮馬寧村委會田心組0323號。2002年11月10日因涉嫌犯故意殺人罪被羈押，次日被刑事拘留，同月22日被逮捕。現押于佛山市三水區看守所。

指定辯護人劉平，廣東信征律師事務所律師。

廣東省佛山市人民檢察院以佛檢刑訴字[2003]43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林紹華犯故意殺人罪，于2003年3月13日向本院提起公訴。在訴訟過程中，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向本院提起附帶民事訴訟。本院審查后，認為符合法定開庭條件，決定開庭審判，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3年4月1日、28日先后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的刑事部分及附帶民事訴訟部分。廣東省佛山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葉青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林紹華及其指定辯護人，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及其訴訟代理人均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廣東省佛山市人民檢察院指控，2002年10月30日晚上7時許，被告人林紹華與林中明在佛山市三水區樂平鎮范湖變電站一空置平房過夜時，因林中明不愿去購買食物，二人發生爭吵并扭打，被告人林紹華用鐵錘、磚頭猛砸林中明頭部，致其死亡后逃離現場。為證明上述事實，公訴機關提供了相應的證據，并據此認為，被告人林紹華的行為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構成故意殺人罪。提請本院依法判處。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請求判令被告人林紹華賠償下列損失：（1）死亡補償費人民幣80996.3元；（2）喪葬費人民幣4000元；（3）精神損害費人民幣80000元；（4）交通費、住宿費、生活開支等費用共15000元。以上四項共計人民幣179996.3元。

在法庭上，被告人承認其殺死被害人林中明。但辯稱其自小患有癲癇病，脾氣容易暴躁；其再折回現場時心情很亂，沒有想過要打林中明，是林突然醒來卡其脖子，其才用磚頭打林的頭部。其愿意賠償附帶民事原告人的損失，但認為原告人索賠的金額過高，其沒有賠償能力。

被告人的辯護人辯稱：（1）被告人同被害人是因爭吵而發展為殺人，被害人亦有過錯；（2）本案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目擊證人，被告人歸案后認罪態度好；（3）被告人有癲癇病史，有精神障礙，易激動。請求法院在量刑予以考慮。

經審理查明，2002年10月30日晚上7時許，被告人林紹華與被害人林中明在佛山市三水區樂平鎮范湖變電站一空置平房過夜時，因被害人林中明不愿去購買食物，二人發生爭吵并扭打。被告人林紹華用鐵錘砸中林中明頭部，并拾起一塊磚頭猛砸林中明頭部數下，至林中明昏迷，然后騎自行車逃離現場。途中被告人林紹華恐被人發現林中明，又返回現場，其時林中明蘇醒并用手抓住林紹華，林紹華又用磚頭砸林頭部，致林死亡后逃離現場。

另查明，被告人林紹華的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造成以下經濟損失：死亡補償費人民幣80996.3元、喪葬費人民幣4000元、交通費人民幣1927元，共計人民幣86923.3元。

上述事實，有經法庭質證、認證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

1、報案人羅德添（范湖變電站財物看管員）的證言，證實于2002年11月4月下午15時，其發現范湖變電站西門正對的閑置的小屋中有一具尸體，尸體的頭部朝門口。并將此事告訴了工友羅厚東，兩人遂報警。

2、證人羅厚東（范湖變電站職工）的證言，證實于2002年11月4日下午15時左右，其在變電站附近遇見工友羅德添，被告知閑置的工棚內有一具尸體。于是，兩人打電話報警。

3、證人陳秀蓮的證言，證實于2002年10月30日凌晨3時半左右，其上班經過范湖變電站附近時，聽見閑置小屋內有男人的聲音，聲音很兇，像是在爭吵。

4、證人姚登飛證言，證實其與林中明原來是同一個廠工作的，后來林去了茶園路一個電器維修檔口打工。2002年10月26日兩人見面后一直沒有聯系過。

5、證人徐本鉗證言，證實其曾經將一檔口出租給林紹華和林中明。2002年10月10日林紹華突然退房離去。在林紹華搬走之前一個星期其已經沒有見過林中明。

6、證人徐偉勤的證言，證實其朋友徐本鉗的位于茶園里西路的商鋪曾租給一高一矮兩個男青年。2002年11月7日得知兩人已搬走。從10月底開始，商鋪有時開門，有時關門，并且只有高的男青年一人。

7、證人王昌和的證言，證實大約于2002年11月6日，其到公益村的一個電器修理檔口幫人搬家。雇傭其搬家的老板約30歲，個子高瘦，長臉形。其沒有注意老板身上是否受傷。

8、證人李慶潤的證言，證實林紹華把檔口的東西搬到其工作的廠里來。

9、證人林高華（林紹華的哥哥）的證言，證實林紹華開了一間維修電器的檔口。并證實林紹華從小患有癲癇病，脾氣古怪。

10、證人李玉蓮（林紹華的嫂子）的證言，證實林紹華性格內向，曾和人在公益村租一檔口作電器維修。

11、證人李志勇的證言，證實其修理自行車的檔口旁邊是一家修理電器的檔口，由一高一矮的兩個年輕人經營。2002年10月底其沒有再見到過矮個子青年，11月初高個子青年搬走。

12、證人周建強的證言，證實2002年10月底的一天，有一高一矮兩個男青年到其經營的小賣部買了一些食物。高的較瘦，矮的帶一副眼鏡。

13、證人李文飛的證言，證實2002年10月底的一天一個矮個子的年輕人到其店鋪買過一件青色的雨衣。

14、證人林煜生（林中明的父親）的證言，證實本案的死者是其兒子林中明，并證實林是在電器廠工作的。

15、證人林中虎（林中明的弟弟）的證言，證實其兄于2002年7月份開始與人合伙搞電器店。其最后一次見到林中明是同年10月27日。林平常沒有與人結怨，性格內向。

16、林喜滿（林紹華的父親）的證言，證實其兒子林紹華從小患有癲癇病，吃了精神病院的藥后病狀有所減輕。

17、證人梁雪梅（林紹華的母親）的證言，證實的情況與林喜滿所說的基本一致。

18、現場勘查筆錄、照片其相關的說明，記錄現場位于范湖變電站的棄置舊工棚，工棚內有一無名尸體，地上有雨衣、刀、血跡等，工棚附近有一黑色皮鞋，在作案現場走廊北墻上見有點狀、片狀血跡，其中兩處較明顯集中（均離地高145厘米，相距70厘米），且沾有頭發。公安機關從作案現場提取了以下痕跡物證：走廊南面草地上提取沾有血跡及頭發的紅磚1塊，南緣提取沾有血跡鐵錘1個，在空房內提取沾有血跡的雨衣一件，雨衣內提取眼鏡1副及尖刀1把，在空房內提取錘木柄1根及沾有血跡混凝土方塊1塊等。

19、被告人林紹華辨認作案現場、作案工具及丟棄物品位置等的筆錄及照片。其辯認出案發時購買食物及雨衣的小店，作案后丟棄雨衣及白色外套的位置，作案現場位置及情況，作案工具磚塊、鐵錘等，與現場勘查筆錄及照片所反映的情況相符。

20、公安機關提供的（2002）三公刑技法字第224號法醫學鑒定書證實被害人林中明系被他人用鈍器暴力打擊頭部致顱底骨折、顱腦嚴重損傷致死，屬他殺。

21、公安機關提供的（2002）三公技法字第227號法醫學鑒定書證實被告人林紹華的損傷程度為輕微傷。精神病鑒定機關所作的精神疾病司法鑒定書證實被告人林紹華患有癲癇性人格改變，有完全責任能力。

22、被告人林紹華的供述，證實于2002年10月底的一天中午，其和被害人林中明各騎一輛自行車前往炭步鎮，途中下起小雨，林中明便在市場買了一件藍色雨衣，到下午四時許，兩人經過一間小店時買了些餅干來吃，然后其又買了一件雨衣，繼續起程。至傍晚，兩人經過一變電站時見有一排閑置的平房，便進去休息，期間兩人曾因第二天的行程發生爭吵。到晚上7時30分，其叫林中明出去買些食物回來，遭拒絕，兩人又吵起來，繼而互相推打。其將林中明推倒在地，并順手從帆布袋里掏出鐵錘打林中明的頭部，打第三下時，錘頭和木柄脫開了，就將錘頭扔向林中明，然后走出屋外，林中明手里拿著東西追了出來。其就迎上去，用右手卡住林中明的頸部，左手抓住林的手，將林推向墻壁頂住（此時林的頭部流著血）。林中明就拼命掙扎，兩人倒在地上，然后其用左手壓住林的胸部，右手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往林的頭部打了三、四下，至林不會動了。其見狀就騎自行車逃離現場，并將雨衣及林中明的外套扔在公路坎下。其走了約二公里，心里很予盾，又折回去，見林中明還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其就將林拖入屋內，并坐在林身旁想著該如何處置林。約過了半小時，林中明突然醒來雙手抓住其，其害怕極了，慌忙從地上拾起一塊正方體的水泥磚塊猛砸林的頭部幾下，直至林松開雙手不動了才停手。然后其將林中明拖到屋內的廁所里，確信林死后，才騎車回到花都新華鎮的電器維修店。當時林中明上身穿白色圓領T恤，下身穿藍白色牛子褲，腳穿黑色皮鞋，打林的兇器均留在現場。被告人的供述與其辯認的筆錄、照片與公安機關制作的現場勘查筆錄及照片等相吻合，其供述作案前曾與死者一起在一小店購買食物的細節有小店老板的證言相佐證。（二P82-110） [Page]

23、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供的交通費用憑證，證實其因本案支出的交通費用為人民幣1927元。

被告人林紹華及其辯護人提出林有癲癇病史，經查，根據被告人的供述及其近親屬的證言證實，其自小患有癲癇病，遇事激動時容易暴躁；精神病鑒定機關所作的精神疾病司法鑒定書亦證實被告人林紹華患有癲癇性人格改變，故對該辯解意見予以采納。但根據該鑒定結論，被告人有完全責任能力，依法應負刑事責任。其辯護人還提出被害人有過錯，經查，被告人因為小事與被害人發生爭執，繼而扭打起來，被告人將被害人打至昏迷后仍折回將被害人打至當場死亡，故該辯解意見據理不足，不予采納。

本院認為，被告人林紹華無視國法，以暴力手段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其行為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的規定，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犯罪的事實清楚，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所患的癲癇病，并不影響其對其行為的性質和社會危害性的判斷，有責任能力，應負刑事責任，但考慮該病令其自控能力受到一定的影響，且被告人歸案后坦白認罪，有悔罪表現，可酌情從輕處罰。被告人及其辯護人的該辯解意見有理，應予采納。被告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經濟損失，依法應承擔民事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請求被告人賠償死亡補償費、喪葬費合理有據，予以支持；要求賠償交通費，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予以支持，但要求賠償的金額超出所提供憑證的總金額，對超出部分不予支持；要求賠償住宿費、生活開支費等費用，因未能提供相應的憑證，故不予支持；要求賠償精神損害費，沒有法律依據，不予支持。被告人認為原告人索賠金額過高的理由充分，應予支持。根據被告人林紹華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四十八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林紹華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被告人林紹華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林煜生人民幣86923.3元，并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付清。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 判 長 呂義良

代理審判員 鐘雪基

人民陪審員 吳潔兒

二OO三年五月十二日

書 記 員 達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