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盛犯故意殺人一案

黑 龍 江 省 大 慶 市 中 級 人 民 法 院


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


（2003）慶刑一初字第35號


公訴機關黑龍江省大慶市人民檢察院。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寧寧，女，24歲，漢族，無職業，現住肇源縣肇源鎮南苑區，系死者王立群之妻。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王國忠，男，53歲，漢族，退休職工，現住肇源縣肇源鎮廣場社區，系王立群之父。
委托代理人王立秋，女，漢族，24歲，系王國忠之女。
被告人張茂盛，男，1975年6月15日生于黑龍江省肇源縣，漢族，初中文化，無職業，住肇源縣肇源鎮東方紅街226號。2002年12月8日因涉嫌故意殺人被肇源縣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2月12日肇源縣人民檢察院以故意殺人罪批準逮捕，當日由公安局執行。現押肇源縣看守所。
辯護人鄒人軼，大慶竭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大慶市人民檢察院以慶檢刑訴（2003）22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張茂盛犯故意殺人罪，于2003年3月19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大慶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曹學東出庭支持公訴，附帶民事訴訟王國忠的委托代理人王立秋、被告人張茂盛及其辯護人鄒人軼等到庭參加訴訟。現已審理終結。
大慶市人民檢察院指控，2002年11月29日21時許，被告人張茂盛在肇源縣北街小野燒烤店內，和與其相識的被害人王立群因言語不合發生廝打，在廝打過程中，被告人張茂盛用一把尖刀向王立群胸、背部猛刺數刀后逃離現場。被害人王立群在被他人送往醫院途中死亡。被告人張茂盛于2002年12月8日到公安機關自首。證據有證人劉寧寧等人的證言及現場勘查筆錄和法醫鑒定結論。被告人張茂盛的行為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構成故意殺人罪。適用刑法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的規定。
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寧寧、王國忠要求被告人賠償喪葬費、死亡補償費、贍養和撫養費等各項經濟損失人民幣149 304元。
被告人辯稱自己用刀刺王立群是為了不讓王繼續打他，沒想殺人。辯護人提出的辯護意見是：1、被告人張茂盛是間接故意殺人；2、被告人張茂盛是在受到不法侵害后動手的；3、被告人張茂盛使用的刀不是張茂盛攜帶的；4、被告人張茂盛是在被打的動態中動刀的，方式和后果無法掌握；5、被告人主動投案自首。
經審理查明，2002年11月29日21時許，被告人張茂盛在肇源縣北街小野燒烤店內，和與其相識的被害人王立群因言語不合發生廝打，在廝打過程中，被告人張茂盛用一把尖刀向王立群胸、背部猛刺數刀后逃離現場。被害人王立群在被他人送往醫院途中死亡。被告人張茂盛于2002年12月8日到公安機關自首。
由于被告人張茂盛的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的經濟損失：1、死者王立群與劉寧寧生一女兒王云睿，7周歲，撫養年限為11年，撫養費是3 824、4 元×11 ÷2 ＝21 034、2元；2、死者共兄妹兩人，其父母的贍養人為二人，其母親王明杰50歲，贍養年限為20年贍養費是3 824、4元×20÷2＝38 244元，父親王國忠52歲，贍養年限為20年，贍養費是3 824、4元×20÷2＝38 244元；3、死亡補償費補償10年，3 824、4×10＝38 244元；4、喪葬費1200元。以上費用共計人民幣136 966、2元。
被告人張茂盛的上述犯罪事實，有下列證據：
1、常肇基2002年11月29日證實：今天晚上5點多鐘，我和我妻子到王立群家找王立群出來吃飯，我們四個人先到科羅娜休閑吧喝酒。我和王立群一人能喝兩聽多的易拉罐啤酒。喝完酒之后我們四個人又到小野燒烤店去吃飯。當時能有8點多鐘，由于我家中有小孩，所以我妻子在小野燒烤店呆了幾分鐘就走了。當時我和王立群坐在飯店西側第二張桌。我和王立群背對著門。我們剛點完菜，坐在旁邊的喬志就走過來敬了一杯酒。敬完酒之后，喬志又回到座位上。我站在西排飯桌的過道上還沒等坐下呢，張茂盛就進來了。進來之后走到王立群旁邊對王立群說：王立群，你出來了，你瘦了。邊說邊用右手拍王立群的左臉。王立群也沒說別的，上去就給張茂盛一拳。張茂盛隨手就往王立群的胸前捅了一下，但是我沒看到刀。王立群轉身就往外跑。張茂盛也追了出來。王立群跑到正街的十字路口處時，王立群就繞著一輛自行車繞兩圈。張茂盛就在后面追。繞了兩圈之后，王立群就往東跑，剛下人行道，王立群就躺那了，我和王立群的妻子看王立群躺下就馬上跑過去把他往車上抬，在這期間里，張茂盛就跑了。在送王立群上醫院的途中，王立群就死了。
張茂盛手中有沒有刀沒看清。在王立群跑下人行道時，張茂盛就又追上，兩人又廝巴兩下后王立群就倒下了。
2、劉寧寧2002年11月29日證實：這時常肇基的妻子就出去了，不一會又回來了。我因為面對門口，就看見張三輝從門外進來了。當時走到我們這張桌子跟前就停下了，站桌子北側。這時他看見王立群了，王立群也抬頭看見張三輝了，但他也沒站起來。張三輝說：這不是王立群嗎？王立群也說：這不是三輝嗎？然后，張又說：你好象瘦多了。邊說邊用手拍王的臉。這是王立群站起來與張廝吧，一直廝吧到燒烤店門外。我一直在他們倆中間拉著。張端起門外小桌子一盆好象是油，往王立群身上潑，因為我在中間，都潑在我身上了。接著我正在擦眼睛時，張就和王繼續廝吧。我擦完眼睛正往他倆跟前湊時，就看張拿著一把不太長的刀往王立群身上扎了三下子，都扎在前胸了。這時王立群就往后退，張還往前來，我就上前拉，張還用刀劃在我右手上一刀。最后王立群倒在地上，張就跑了。我和常肇基把王立群送到醫院，后來也沒有搶救過來。
3、吳鳳鳴2002年12月1日證實：2002年11月29日晚上，我與楊志剛、付寶東、喬志、朱春雨去小野燒烤店吃串。大約二十分鐘左右，張茂盛自己來小野燒燒，進屋就到王立群那說：出來了（指王立群剛從監獄出來），王立群就說：這不是三輝嗎？張茂盛說：你還認識我？王說：咋不認識呢。快坐著。就把三輝摟著坐在一起。然后我就沒看。不一會，張與王就打起來了。我看見王用拳頭把張打了。王的妻子把他倆拉開了。王立群就出屋了。然后張也跟著出去了，我就看到這些。2003年4月8日證實：張茂盛坐下后，見他用手摸一下王立群的臉說：你怎么瘦這樣啦。剛說完這話，王立群不知因為什么就舉拳頭打張茂盛的臉，鼻子也出血了。這時王立群扯著張的衣領子兩人就廝吧倒地上。張茂盛倒在那，王立群拿個啤酒瓶子打張茂盛，這時屋里就亂了。王立群被一個女的拉開就往外跑。后來的事我就沒看見。
4、喬志2002年11月30日證實：張說：小群，你出來了？王立群說：這不是三哥嗎？就站起來把張抱住了。他倆一起就坐下了這時，張三輝（張茂盛）把王立群摟住了，往王的臉上拍了二下，說：老兄弟瘦了。當時拍得挺用力，王立群站了起來，一拳把張三輝打倒在地上，他倆就打在了一起。這時，張三輝在上衣的右兜里掏出一把折疊刀，是白色的，不算太長，打開能有10公分左右。朝王立群的胸口外扎了一刀，他倆就又打到燒烤店的門外，王立群就往東面跑，在跑到崗樓的附近，張三輝把王立群給追上了。追上以后又扎了二刀，扎完以后，王立群就倒在了地上，張三輝就往西面跑了，這時有人把王送到了醫院，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2003年4月8日證實：張茂盛用手摸了一下王立群的臉，說你怎么瘦這樣呢？這時我就見王立群抓住張茂盛的衣服用拳頭就打張茂盛幾拳。當時張茂盛的鼻子就出血了。這時我們都很吃驚，說好好的話怎么打起來了。正發愣呢,見王立群用啤酒瓶子打張茂盛，張一閃身就倒了，王立群用酒瓶子打張茂盛的腦袋，當時臉就被打腫了。這時王立群的愛人上來拉仗，王立群就往外去了。張茂盛也跟出去了。他們二個打倒之后，屋里就亂了，沒注意誰拿刀子的事。
5、付寶東2002年12月1日證實：我與我朋友朱春雨、吳鳳明、喬志、楊志剛去小野燒烤店吃串，我們快吃完了，王立群、常肇基還有女的，他們幾個人也來到了店里，他們到店里十多分鐘，張茂盛也來到小野燒烤店，王立群他們幾個坐在一進門不遠的那張桌，張茂盛進屋后去到王立群那張桌前，對王立群說：這不是王立群嗎，王立群說：這不是三輝嗎。然后，三輝朝王立群的臉拍兩下，說：你瘦了，然后，王立群就把三輝打了，我看他倆打起來，我就過去拉仗，在屋里，王立群打三輝了，打一會，一位女的，把王立群拉開了，然后，王立群出屋了，三輝站起來，也出屋了，我就回到我們那桌北側吧臺取衣服。我出去時，看到王立群在小野東側，交通崗東側的道上躺著，然后，我們幫送到醫院，送到醫院我們就回去了，經過就這樣。2003年4月7日證實：王立群用手就把張茂盛摟住了，讓他坐下。張茂盛坐到王立群跟前，然后用手摸一下王立群的臉說你怎么瘦了。剛說完，就見王立群用拳頭打張茂盛，一邊抓著張茂盛的衣領子，一邊用杵子打張茂盛的臉，張茂盛的鼻子就出血了，臉腫了。他倆就廝吧起來了。然后兩人就倒地上廝吧。張茂盛臉向上，王立群就按著他還打。這時有些人拉仗，屋里有點黑，他倆廝吧起來就往外跑，往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Page]
6、楊志剛2002年11月30日證實：昨天晚上八點多鐘，我與我朋友朱春、喬志、付寶東、吳鳳明去小野燒烤吃串，大約九點左右，王立群、常肇基各領妻子，也來小野燒烤吃串，我當時與王立群還說句話，我問王立群什么時候出來的，王立群說：昨天出來的。我們五人當時坐在靠吧臺那張桌，王立群他們坐在一進門靠西側第二張桌，大約五、六分鐘后，我就聽后邊打起來了，我當時背對著王立群他們，我起來看，一看是張茂盛與王立群廝打起來，王立群在屋里把張茂盛摁倒了，被王立群的妻子拉開了，王立群的妻子把王立群推到外邊，這時張茂盛也跟了出去，當時看熱鬧的人挺多，我出屋時，看到張茂盛與王立群在小野東邊那廝打，然后，張茂盛就往西跑了，王立群往東跑到崗樓東側的道上就倒下了，我幫助把王立群抬到一臺車上，然后我去縣醫院，到縣醫院，大夫一看王立群，說：人已經死了。經過就是這樣。
7、朱春雨2002年11月30日證實：昨天晚上，具體幾點我沒注意，我與楊志剛、付寶東、喬志、吳鳳鳴去小野燒烤吃串，吃了大約四分鐘左右，王立群及其妻子、常肇基及其妻子，他們四人也來小野燒烤吃串，大約二十分鐘左右，三輝（張茂盛）自己來小野燒烤，進屋就到王立群那說：出來了，指王立群剛從監獄出來，王立群就說：三哥（指三輝），然后我沒看，不一會，三輝與王立群打起來了，在屋里，我看見王立群用拳頭把三輝打了，王立群的妻子，把他倆拉開了，王立群就出屋了，然后，三輝也跟了出去，我就看到這些。
8、張興波2002年12月8日證實：2002年11月29日晚9點鐘左右，張茂盛在城北街的小野燒烤店門前打架時，用刀將王立群（已死）扎傷后，就跑了，當時張茂盛不知王立群已死一事，當天晚上，張茂盛 往家打電話，我那時就知道這事，就告訴他了，張茂盛說去辦點事情，過幾天回來投案自首，之后，我再聯系他就聯系不上了，他的手機欠費停機了。出事之后，我就多方聯系他，親戚朋友我都通知了，2002年12月8日上午，通過親戚聯系上之后，張茂盛給我打電話說要回來投案自首，他說12月8日下午到肇源，是他表哥同他一起回來的，今天晚上6點鐘 左右回到肇源的，然后我領著他直接到肇源縣公安局刑警三中隊投案自首來了。
9、張茂盛12月8日供認：看到朱春雨的車停在小野燒烤店門口，就進到店內，看到王立群和常肇基、付寶東、還有一個女的在靠門口第二張桌。常肇基看我進屋就讓我坐他們那張桌。王立群站起來就把我摟過去，我拍拍王立群的臉，說你瘦了，啥時出來的。這時王立群站起來，就用拳頭打我頭部，拽著我朝我左臉打了十多拳，我拽他我倆就倒地上了。我在小野地上拾起一把刀，王立群起來仍拽住我的衣服，他用啤酒瓶子朝我的腦袋上打。我當時頭被捺著，他打完我一酒瓶子后，我就用拾起的卡簧刀朝王立群身上扎兩下。我當時頭低著，王立群把我臉打的都腫了，又用瓶子打我腦袋，我一直沒有還手，我就拿拾起的刀朝王立群身上扎兩下。當時我想扎他兩刀他就停止打我了。我扎完他，他就往出跑，在門口我又朝他后背扎一刀。在小野燒烤門口，我攆王立群一圈，我看王立群好象被我扎上了。我就走了。（刀）我撿時這刀是折著的，我撿后打開的，是白色把。那三刀，我當時頭低著，沒看見扎哪了。
當時他先動手把我打了，我想用刀扎他幾下，他就不打我了。我當時沒想扎死他，我跑以后，我往家打電話，我父親說王立群死了，并勸我投案，我才知道王立群死了。
2002年12月9日供認：我拍拍王立群的臉說：你啥時回來的，你瘦了。這時王立群就用拳朝我鼻子打一拳，又朝我左眼打一拳，緊接著又朝我左臉部打了十多拳，我就拽他，我倆就倒地上了。這時王立群右側褲兜里掉出一把刀，我就撿起來。王立群先站起來，我又站起來。王立群又拽住我衣服，用瓶子打我腦袋，我當時低頭，他打我一瓶子后，我用撿的卡簧刀，朝王立群身上扎三刀，我低著頭，沒看到扎哪了。然后王立群往出跑，在門口我又朝王立群后背扎一刀。出屋后，在小野門前繞燒烤店我攆王立群一圈，我看王立群好象被扎上了，并往東退，我就走了。
我當時看到朱春雨的車停在小野門前，我進屋看朱春雨，進屋看到朱春雨我和幾個男的在里邊吃呢，還沒來得及與他們說話，被王立群打了。庭審時，被告人張茂盛供認的犯罪情節與在偵察機關供認的犯罪情節基本一致。
10、法醫鑒定：王立群生前被他人用單刃刺器致心臟損傷死亡。
上述證據來源合法，經當庭質證，具有證明效力，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被告人張茂盛應被害人王立群之邀坐下后，用手拍二下被害人王立群的臉說王立群瘦了，張的本意是關心王立群，但王立群認為張是在羞辱他，腦羞成怒，站起來就拳擊張茂盛臉部，繼而，兩人發生了廝打。在廝打中共同倒在地上，王立群繼續對張茂盛毆打，此時張茂盛用刀向王身上刺了三下，王立群被他人拉開后向外跑，張茂盛隨后追趕，追到門口又刺王立群后背一刀。張茂盛追王到街上后，發現王倒在地上，認為王立群被刺中了，然后逃離現場。被告人張茂盛明知用刀能刺死人而對被害人王立群采取放任的態度，致王立群心臟損傷死亡。被告人張茂盛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予以支持。辯護人關于本案是間接故意殺人，被告人張茂盛是在被毆打后用刀刺被害人的，犯罪后投案自首，具有法定和酌定的從輕情節，應當從輕處罰的辯護理由成立，予以采信。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寧寧和王國忠的部分訴訟請求合理，應予支持。為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的人身權利不受侵犯，保護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的合法權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九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張茂盛犯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被告人張茂盛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寧寧子女撫養費21034、2元、死亡補償費19122元、喪葬費1200元，共計人民幣41356、2元；賠償附帶民事原告人王國忠贍養費76488元、死亡補償費19122元，共計人民幣95610元。
上述賠償款，要于本判決生效后三個月內一次性付清。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兩份。


審 判 長 張 華
審 判 員 高廣海
代理審判員 蘇 銘

2003年4月15日


書 記 員 王海燕